小桥  流水  人家    

------读舒均欢先生的水乡系列油画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李春口述  录音整理

水乡，主要指择水而居的民居、乡村和城镇。江南水乡指江苏浙江一带的水乡。江苏和浙江靠沿海一带。处长江下游，江河湖泊较多。历来民居同水有天然的联系。人们开水田种稻，挖水塘养鱼，修运河航运通商，使江南经济历来富庶、发达。水乡在苏州、杭州、无锡、扬州一带比较普遍。现在保留比较完好，较为知名的水乡有苏州的周庄、冉直和同里，杭州的乌镇、绍兴及柯桥等。尤其是绍兴因鲁迅先生的小说多为描写绍兴人的生活而广为人知。均欢先生生长在湖南沅水一带，家乡的溆水绕村而过，他从小对水很有感情，读了鲁迅先生的作品，对江浙一带的水乡更是向往。1983年，他参加了由美协组织的五位画家去江浙一带的写生活动，首次来到苏州、杭州、绍兴。以水乡为特色的江南风光深深地激起了他的创作热情，他背着画箱，废寝忘食、挥笔作画。他一画半天，不吃不喝，半天一幅，乐不思蜀。他的很多表现水乡绍兴的力作，就是这一次江南之行的收获。1991年10月均欢第二次去江南写生，此行他利用创作假一个人去了苏州的周庄、冉直等地。当时周庄还鲜为人知，没有现在这么有名，还保留很多古老水乡原汁原味的风貌，这些都保留在均欢的作品里。这次很巧，均欢到周庄的第一天，他画的第一幅油画写生作品《双桥》快要完成时，从桥上迎面走来几个人，他们陪着一位大胡子法国朋友。这位就是法国社会文化经济交流促进协会主席恩纳贝尔先生。这位法国朋友看了均欢的油画很感兴趣，通过翻译他想买这幅快完成的作品。均欢不想割爱。翻译又说：他可以邀请你去法国办画展。均欢说：如果能去，我把这幅画送给他。此后，均欢真的把这幅画送给了恩纳贝尔主席先生。主席先生也在第二年十月正式邀请了均欢先生访法，参加了当年十月在法国北方里尔市举办的“中国文化月”活动，展示了他的油画艺术，受到了法国朋友普遍的赞扬和好评。

均欢的水乡油画系列作品计五十余幅，是均欢油画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，也是均欢油画艺术的重要特色之一。均欢的水乡油画从不同角度表现了江南水乡的韵味和意境。对于江南水乡，马致远在元曲小令里有两句诗：小桥流水人家，断肠人在天涯。就有生动的描写。均欢的作品里也都离不开这小桥、流水、人家。但他续写的不是断肠人在天涯，而是“忘情人在作画”。的确，均欢在周庄，面对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，是那么痴迷忘情、废寝忘食，疾笔挥毫。他这个系列的作品之所以都那么出色，就因为他特别专注、特别忘情。他一心一意，不择手段地把水乡的美，自己的情表现在画面上。他作画特别尊重对象，特别注意表现景物的特色。我们把均欢的作品摆在一起，绝对不雷同。他每幅作品从色调到形象，都各有各的色调，各有各的韵味，各有各的特色，欣赏他的作品你绝不会把绍兴的风光认作是周庄，也不会把周庄的风光，认作是绍兴。

当代画坛，表现水乡的作品不少，表现水乡的名家也很多。最著名的有国画大师李可染先生。国画油画都画的吴冠中先生，旅美油画家陈逸飞先生等。均欢的水乡系列油画作品与他们不同，一是均欢的水乡油画的数量比较多，表现的地域和角度比较广；二是多用油画写生写实的手法，表现得比较逼真、真实、有韵味，有境界。清末民初的王国维说过：“能写真景物、真感情者，谓之有境界。”正是均欢的真诚忘情帮助他走入了境界。三是他作品中的流水画得非常生动。1990年他在北京举办个人画展时，一位退休老工人看了画展就说：“这里的水都画活了，每幅画的水都不一样。”

我们首先介绍均欢表现著名水乡绍兴风光的作品《水乡》（61CM X 80CM），这是一幅立幅的油画作品，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。画面描绘的是绍兴护城河边经常入画的小桥流水。吴冠中先生也曾画过这里，只是他画的比较粗旷，几个大色块处理得很好，同均欢的风格不同。均欢的这幅画表现得比较深入、细腻、耐看。整个画面是银灰色调，白墙黑瓦，小桥流水统一在这个色调里，显得非常优美赏目、统一和谐。画面右侧的石板道路向里延伸到小桥下面，一位行人正踏階而上。左边的小河向前延伸穿过小桥的桥洞流向远方，一条小船远远向我们划来。两边的人家，白墙黑瓦的房舍矗立两旁，组成一派和平宁静的景象。唯独路旁的电线杆垂直向上，冲出屋顶，打破了画面的宁静。整个画面笔法粗旷、洒脱，在一定距离观看，非常真实、生动，内涵十分丰富，让人越看越有味，越看越耐看，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。

《八字桥》（61CM X 80CM），这是均欢表现绍兴水乡的又一幅力作。整个画面是暖色调，色階的变化和冷暖的变化很微妙，物象的质感、空间感，水的流动感也很好。画面以绍兴的八字桥为主体，左侧小雨淋湿的台阶上有几个行人正打着雨伞踏阶而上，桥上正有行人撑着雨伞似在观望。画面的中心是明亮而淡兰色调的方形桥洞，桥洞下面小河流水径直流向远方的小桥，小河左右两排白墙黑瓦的房舍也在小雨中伸向远方，交汇到远处朦胧中的小桥处，桥洞下方一条乌棚船迎面向我们驶来，荡起美丽的波纹。画面右侧是一户人家后门；门前河沿停泊着自家小船，主人似乎会随时出现，划船出行。这是水乡非常平常的景象，但在画家笔下，却是一幅充满诗情画意，美丽动人的图画。这正是：“小桥流水人家；和平宁静繁华”活生生的写照。

《水乡人家》（61CM X 80CM ）是表现绍兴水乡一幅立幅的风景油画。整个画面是秋天的暖色调，一条小河占了近一半的画面，径直向远方延伸。小河里映满白墙黑瓦的房舍倒影，使河水那么美丽动人，生动逼真。沿河傍的几户人家从近到远透视组成一个三角形，显得十分稳定，几块斜阳照射的白墙在深暖的暗影衬托下更加明快，更有生机。这里是主人家的后门，显得特别寂静。只有右侧小门口出现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正在向外张望，一动一静，就更显出画面的魅力。此情此景，正是画家力图表现和追求的意境。

《雨中绍兴》（50CM X 65.2CM）也是一幅很出色的风景油画作品。整个画面是银灰色调，既统一又和谐，既有变化又很微妙。画面采取高视点俯视的角度描绘雨中绍兴城的迷迷茫茫，梦幻般的全景风彩。画面中央，一条明亮的小河伸向远方，渐渐隐入迷茫的雨中。房舍白墙，在银灰色调中时隐时现，使画面更增加几分迷茫的气氛。河中有一座银灰色小桥把左右两边的银灰色调连成一气。河中有几只小船游荡，更显水乡的风韵。这是一首水乡的诗，也是一曲梦幻的歌，更是画家的一片情，给观众以梦境般的审美享受。

《苏州闾门》（61CM　X　80CM），这是画家在苏州闾门画的油画写生加工整理而成的作品。黑瓦白墙是江南水乡房舍的特点，画家抓住这一特点，特意强调夸张画面上阳光照耀下大片房舍白墙的明亮，配上蓝天黑瓦和水中白墙亮晶晶的倒影，整个画面阳光灿烂，明媚夺目，简直是一首高调的交响诗和欢乐颂，让人振奋，开朗向上。

《双桥》（61CM X 80CM）这是均欢到著名水乡周庄画的第一幅写生油画作品。双桥以周庄的两座垂直连接的两座桥而得名。双桥是水乡周庄最有特色的景观之一。均欢对它很有兴趣，头几天就画了三幅以双桥为主体的作品。开始作画的这天上午，天气阴晦，均欢近距离描绘双桥，让双桥的形象充满画面，整个画面用暖灰色调,既和谐又统一。双桥画得坚实厚重、凝重深沉，充分表现出古老水乡历尽苍桑的神韵，别有一番风味，更显作品魅力。正因如此，法国朋友恩纳贝尔先生看了为之倾倒，执意收藏这幅画，直到达到目的。

《双桥之一》（116CM X 81CM）描绘的是阳光照耀下的双桥。画家是在阳光照射下的左岸来描绘双桥的，在这幅画中的右岸和几户人家的白墙黑瓦正处在深冷色调的阴影里，垂直画面的小桥也大部分被房舍的阴影覆盖，小桥的影子投在阳光灿烂的平行于画面的大桥右部，右岸人家后面的白墙和左岸几户人家的白墙在阳光下非常明亮，它们和阳光下的大桥在大桥后面绿树的反衬下更显光彩夺目。大桥下的河水映着明亮的大桥和房舍的倒影闪闪荡漾，似在私语，似在吟唱。几条小船从明亮的桥洞下远远驶来，明朗的天空倒映在河水里，使整个画面阳光灿烂，一派生机，一片光明，这是改革开放后江南农村江南水乡新的面貌的缩影。

《稻香千里》（116CM X 81CM）这是描绘周庄郊外的风景油画。均欢去周庄写生，时处稻熟季节，做为善于抓住生活中美丽事物的画家，自然不会错过这么美好的题材。这幅画面整体色调明朗而金黄，表现手法洒脱又流畅。前景是映满天空的水塘，小塘周边是一圈翠绿的青菜，水塘中间映入水塘边小树的倒影，它同水塘左边芦苇的倒影形成恰当的互应，一只小船停泊在画面中间小树旁的水面上，小船主人大概正在远处大片无边无际的稻田中的人群里忙着收割。右侧有两根水泥电线杆，拔地而立，冲破地平线的平静。地平线上的村庄，反衬着无边无际的金色稻田，由深到浅，由近到远，无际无边。这是一首水乡的诗，也是一曲丰收的歌。

《冉直桥之晨》（73CM X 101CM）这是均欢在苏州另一个著名水乡冉直画的一幅出色的风景油画。画面主体是冉直最漂亮的小桥，小桥和两旁的几户人家正处在冷紫色调里，呈浅黄色调的明亮天空和它映在小桥下河水里的倒影，增加了画面的亮色调，使画面不显沉闷，反增几分生气和宁静，太阳快要出来，一位早起的农妇正登阶上桥，打破了早晨的寂静。一只小船从桥洞下正向我们划来，荡破岸边小树的倒影，更显水乡早晨的美丽。画中小桥和石阶画得非常坚实厚重，远处的小桥和房舍画得非常空灵，迷朦，桥下的流水又画得十分简练而流畅，这说明画家的油画功力深厚，非同寻常。

均欢的水乡系列油画佳作太多，难于在一篇文字里一一评说，我只总结十二个字来概括，即：小桥流水人家，如梦如诗如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