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为艺生 甘为艺殉
许颖涛
细数画坛之中,有为艺术而生者,天予奇才妙笔挥洒,点石成金,后世仰叹,牟君非此。亦有毅然为艺术而生者,一旦选择痴迷其中,不论生死,不计名利,淡泊远志,甘为殉道,牟君则然。我与牟君相交十余载,详为其人,细其画作,谙其从艺之路,实为之可叹、可壮、可赞、可喜。
可叹者,其为人之真,难近世俗。遥想十余年前,牟君以一介学生从艺,精悍瘦削,颇有几分桀骜不驯。果然,十载之中,其为人处世不拘小节,不顾常规,率真任意之态,暴露无疑。世之种种伪态,劣迹难容于心,故时有挫折乃至打击缠身。然牟君亦不在意,一意孤行,真性入画,画亦有不俗脱俗之气。
可然者,其求所之艰难。初,牟君从艺之校非名校,然牟君绘画心痴,令人瞠目。常一人自锁于画室,通宵达旦,夜以继日,或研习名画,或静物练笔,又时进入山野写生,朝出晚归,行同癫痴。终日饮食简单,不知饥渴,其求索之状盖若此。亦常痛恨当今画风颓变,感慨“当代艺术”之泛滥,欲以写实之技写现实生活,并力求融合东方传统神韵其中。但志虽大,然无人引领,东冲西突,头破血流而无果,故尝愤于胸,不知此之世,岂不可悲?
可壮者,一旦顿悟,决然尽弃前作,师法名家,敢从零起。03年,牟君登拜高泉先生雅居。聆听高老教诲,瞻仰前辈大作。此次拜访,牟君心灵之震憾犹如崩天地震。进入高老画室,数百幅宏篇巨作扑面映帘,或村野写生,散发浓郁乡土之气,或高山怪石,荫蕴穿水之息,或唐彩铜器,焕 悠远之古韵,更可其者,大海在先生之笔下,或怒或泣,或舒或喜,千姿万象,可谓神工鬼斧,无出右者,至于人物肖像,黄河名胜,为人史事,战场场景,更是信笔纵横,至佳至臻。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,牟君此刻,悉知真艺术之此在。加之,高老先生论述油画之意趣,色彩之运用,虚实之原理,乃至个性与绘画之关系,至此,牟君之获大 ,可谓醐醒灌顶,顿开茅塞。之后,油画走进民俗生活,一改往昔,以“素心入俗”之观念,呈现平实生活,东至荣成之滨,品百年海草房,画悠然之鱼村,《井荫絮语》《暮浴》等近百幅画作写我威海之俗韵,05年遇百年大雪,牟君雪中登丘山,穿街巷,踏冰河,“威海雪记”系列由此诞生,《薄寒催春》《静侯》几十幅作品描威海自然之风云。又,目光稍远,西走峨庄,春看山花,秋写果实,古木野居,一一入画,《山河如壮》《采薇》《炙秋》等写生尽现齐鲁丘山之色。后,胸怀益广,下江南,访周庄,进乌镇,看石塘,入铜陵,上虎丘,沉浮于江南水乡,整日与画笔相伴,孑然一身,畅游古迹,时值江南溽暑,蚊虫凶猛,彻夜难免,昼夜难挡,然牟君一心游历,不以为然,《曦漫江南》《渔舟唱晚》《粲胜秦淮》《天水鉴》……等一系列的作品描尽水乡之秀气,又蹈秦晋之故道,敲秦砖汉瓦,抚平遥古城,足不停息,志行高远,可谓壮矣 。
可赞者,弃自身之小气,从基础做起,年逾而立而画思深邃。牟君崇尚未勤,何哉,以画近乡村生活。又钦佩米开朗基罗非其天才过人,而以其从艺毅力坚强。牟君常思,油画之路何在?油画作为一个全球性艺术语言,我们必须熟知其源自西方的发展脉络,融自我之真性情与读者之真性格为一炉,拿捏形与意的尺度,纵情自然之色,肆意清雅醇厚情怀,不敢起丝毫欺世之心,还原艺术之生活本色。
可喜者,近年于威海的个人作品展,悉将自己绘画之足迹展示于世,虽得也内人士些许赞誉,或收藏于馆,然牟君自感汗颜,甚至艺路漫漫,唯以兢兢之业,日夜探索。此进取之人尤为可喜。
另者,牟君酷爱搜寻金石,把玩旧木瓷器于古藏之中沉浸数年,与吾品尝书画,点数历代书家,津津乐道,此或许助其油画之长进也。
牟君常言,未为艺生,甘为艺殉,此大志也,愿笃行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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